当逛超市都成了奢侈，商场还能坚持多久？

问题是，金碧辉煌的外表下面，网购的崛起却在蚕食着购物中心赖以存在的基础。当快递小哥频繁出入购物中心取外卖餐食和代买的日常生活用品的时候，购物中心的内部结构也在发生着变化，奢饰品、化妆品和服装专卖店变少了，...

问题是，金碧辉煌的外表下面，网购的崛起却在蚕食着购物中心赖以存在的基础。当快递小哥频繁出入购物中心取外卖餐食和代买的日常生活用品的时候，购物中心的内部结构也在发生着变化，奢饰品、化妆品和服装专卖店变少了，校外的辅导班、亲子游乐园和餐饮店越来越多，而这些服务业态本来不必借助购物中心美轮美奂的环境，本不需要这些昂贵的附加值的。这也意味着购物中心投入了巨额的装修费用，却不得不接待那些朴素的商户，这些租户是出不起高昂的“美颜”附加费的。换言之，购物中心日子不好过，都在苦苦支撑。

图 | 视觉中国

后来又有了第二使馆区，亮马桥边上的燕莎崛起了，装修更高档，购物氛围更舒适，赛特也就淡出了视线。又随着城市的扩张，国货的精品化，高档商场越来越多，越来越远，那些曾经神一样存在的，令无数市民竞折腰的购物销金之所在，也就渐成了记忆。接下来全国到处房地产化，购物中心、商业地产四面开花，这些新建的购物中心无不大手笔投入，在装修设计上花尽了心思，滚梯扶梯水晶吊灯大理石地面玻璃幕墙成了标配。到处都是金碧辉煌，有着30年历史的赛特反而显得老气又土气了，这是时代使然，也旁证了几十年中国人的富裕过程。

疫情来了，这会不会成了压垮购物中心的最后一棵稻草？我们知道，已经有一些大地产商开始给商户减免租金了，目的就是帮助商户活下去，共度时艰。商户撑不下去，商场方面也就完了。一旦购物中心不能维持下去，没了日常维护和保养，我们这些年精心营建起来的城市中的一颗颗钻石般的地标，也将暗淡下去。

两天前，当我们家下了决心去附近的购物中心吃汉堡包的时候，经历颇为奇幻，和常态比都称得上冒险了。我们先是快到的时候手机下了单，却发现商场一层临街的店面全闭着门，要集中到这座条带状的购物中心一端的大门测体温。快餐店里空空荡荡，几乎没人堂食，也没了往日的托盘，全是外带包装，可速度还是相当慢。当我去取餐的时候，店员提醒我带着口罩来取，回到自己桌子上再摘了口罩吃饭。

文 | 邢海洋

很多中国人，即使到了外国，再发达都会觉得深深的不适应。他们把那些国家描述成为干净卫生的大农村。让我们中国人深感舒适的，就是人口众多且高度聚集的烟火气，而近年来耸起的购物中心，无疑是现代中国人气充盈的代表。但愿疫情尽快过去，我们再度徜徉于那人烟辐辏之所，让烟火气延续。

不过也没关系，赛特之所以歇业，就在于它的“贵”。这是一家长安街上，建国门外，对面使馆区、周边高档写字楼林立，寸土寸金上的商场，商品从来没便宜过。连超市里的东西都比五环外的超市贵上一大截。如今生存第一位，日用必需品更抢手，奢侈品的相对价值就没那么高了。

对于老北京，赛特的存在更多的是怀旧价值。赛特所处的位置，因为毗邻第一使馆区，可谓改革开放的前沿，北京最早的高档公寓楼就建在边上。赛特的经营也是舶来品为主，商品时髦，价格也贵。在它之前，老百姓要买海外那些高大上的电视机、洗衣机和摩托车都要到为数不多的各大部委机关的出国人员服务部，那里有人倒腾进口商品的免税指标。而要去赛特对面的友谊商店，还得拿着护照才能进门。普通人想开洋荤机会太少了，赛特生逢其时，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开业之初里面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北京人即使买不起也要去逛逛，就和逛庙会一样。

远征 摄

远征 摄

3月1日，当北京的地标性商场赛特购物中心宣布超市将停止运营的时候，真让人心头一凉，各种莫名的感受汇聚在一起。按常理，超市在一座大型商场中的作用，并非为业主赚取租金，通常租金都比较低廉。超市的目的在于聚客，人们购买日用品的频率非常高，当他们来到购物中心的地下层位购物的时候，自然会路过购物中心的地上部分，也就增加了整个商场的人气，其潜在的购物需求也就被留在了这里。赛特购物中心早在去年年中已经停业了，皮之不存，毛之焉附？超市停业也是早晚的事儿。但停业的时机还是令人唏嘘。为抗击疫情，时下菜市场、小商小贩多关店歇业，这是市民最需要超市的时候。

远征 摄

整个购物中心安静极了，店面都开张营业，却没有顾客。我心里不由得把这一黄金层位和地下一层的超市做了个对比，那是我常去买菜的地方，里面总是川流不息，蔬菜区的称量台前经常要排大队，超市人挤人，带着口罩在里面转上一圈会气闷。可有什么办法呢？去超市是生存需要，在不去饭馆的时候，超市采购有关生存。尤其是，看到了武汉朋友发来的团菜单，8斤土豆、白菜、菜苔等大路菜都要60元，带有1斤西红柿和2斤花菜的，共计13斤蔬菜的“高档”套餐要100元的时候，我甚至萌生了一种逛超市的幸福感，毕竟几十种蔬菜水果，价格虽普遍很高，可总有促销品种供挑拣。而武汉的市民，一个月前还在吃车厘子，现在连一个苹果都吃不到。这年头，如果用痛并快乐形容我们有限的生活场景，超市买菜无疑算一种了。